第262章 253.大傩之礼（六）
吃过晚饭，刘备为卢植包扎伤口。
被可爱的男徒弟触碰到敏感的伤口，卢植的心情是复杂的。但一想到这孩子是自己看大，两人早就是亲密无间的关系，儿子为母亲包扎伤口，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。
本来听说卢植和张角打架，刘备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，是打算助阵。
可是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是侠客之间的决斗，说什么也不准刘备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男孩子跟在旁边，影响她拔剑的速度，万一战败了，丢脸不说，亲自为她收尸那才是做叫人难受的。
刘备当然很清楚自己这位半个亲娘差不多的卢老师，是个极好面子的女强人。所以，刘备乖乖地在家等着卢植回来，顺便和张天师说了这件事情。
卢植并没有交代今天比试的经过，更没有说谁胜谁负，但看到老师一脸惆怅地耷拉着脑袋，想必这一次的比试多半是黄了，不得不说，张天师那家伙还真有些本事才是，竟让能让武功盖世的卢植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想必张天师应该是很威风的。
“玄德，你愿不愿意跟我走？”
卢老师一反常态地盯着他的眼睛说话，他从没想过老师会对他这样认真，不由地微微一愣。
“老师去哪里，玄德就跟到哪里，这次远征河东，我这个统帅全都听老师的。”
刘备笑着回答。
虽然他和卢植都知道这只是戏言而已，哪有大将会真的把自己的权柄交出，让军师完全决定走向的？
“我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卢植忽然大胆起来。
“不是这个是什么？”
刘备发现气氛有些不对。
但他没有回避，他觉得和老师也应该说明些什么。
“回涿郡，要不然，和我一起去上谷郡隐居也行。”
望着漆黑的夜空，卢植笑着说道：“很多年前，我在居庸关外，买过一大片的牛马牧场，你也知道，所谓居庸关，就是徙居庸徒于此，是流放罪犯的地方，那时许多失地的流民，来到塞外讨活，我收留了她们，她们也在塞外成立一个崭新的部落，而且已经加入了鲜卑。”
“最近她们写信，说，最近从居庸关逃到塞外的百姓越来越多。”
“部落十分繁荣，虽然新到草原上的百姓还没有学会骑射，但是她们会裁衣，也会酿酒。”
“假如中原发生大乱，我们完全也可以像胡人那样牧羊唱歌，避过这场浩劫。”
刘备当然相信卢植老师说得是真的。
鲜卑在东汉末年有两种起源说法。
崔烈的弟子，服子慎曾说：“山戎、北狄，盖今鲜卑。”
应邵的妈妈，司隶校尉，应奉曾经对汉桓姬，上过奏疏：“秦筑长城，徒役之士亡出塞外，依鲜卑山，引以为号。”
卢植现在说的就是第二种。
居庸关不就是让百姓和罪犯修长城，给修出来的吗？
“哦，对了，如果你不喜欢上谷郡的生活，我们也可以去辽东郡找邢颙。”
“最近，她在徐无山隐居，已经安置好了一千户流民，修筑坞堡，忙得不可开交。”
“她说，她很需要帮她管理流民的帮手……我们也可以去她们那里凑凑热闹。”
“哦，还有啊，我在南方做官的朋友，最近有许多寄信过来，说她们都弃官出家，寻仙访道。”
“玄德你意志是跟着住在北方的吧？”
“我们最南好像也只是到了洛阳，我们还没去见识过更南边的风景。”
“也许我们也应该去南方看看，看看荔枝是怎么长大的，看看甘蔗是怎样熬糖的。”
“你知道崔州平吧？”
“她现在就有隐居荆州的想法。”
“好些士族已经准备去荆州买地，隐居。”
“牧场也好，农场也好，塞外也好，荆州也好，我们有许多的选择，我们不必理会洛阳城里的是是非非，可以过上更精彩更有意思的人生。”
刘备打断了卢植的话。
抱住卢植的脑袋。
“老师，您累了。”
刘备的怀抱很温柔。
温柔得就像一把用来片鸭子用的小刀。
深深插进卢植的心头。
卢植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。
但她还是开口。
“玄德，只要你说你愿意，我就有办法带你离开京城，离开中原，离开这个大汉，我们可以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回到洛阳来。只要你一句话，老师就能为你办到。”
“老师。”
刘备和卢植分开，
相互对视。
灯火下，刘备目光炯炯。
“我是大汉宗亲，从我选择拜入刘太尉门下，成为真正的宗室贵胄，我就已经没得选了。”
“即使我知道，接下来的几年，情况会越来越糟糕，但我必须留下来。”
“皇室的龙种需要我去拱卫。我已经长大了。这是我的责任。走不了拉。”
看着刘备毅然决然的眼神，卢植愣了愣。
渐渐发现，眼前的刘备开始与记忆中那个撒娇讨巧的少年不一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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