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受伤了？”江妤心中莫名一紧，赶紧将宠物袋转到后腰，过去扶他。
浓重的血腥味随之飘入她的鼻腔，她抬头看陆旻，男人嘴角处一团青紫，她当即一皱眉。
也许是听到陆旻受伤的话，脑脑发出一连串急切的叫声，“喵喵喵喵喵……”
江妤扭动了一下腰，“脑脑乖，哥哥会没事的。”
脑脑像只小人精一样懂事，她安慰一句，它就不叫了，转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，很小声，好像在伤心啜泣。
江妤的视线落在陆旻的右腿上肢上，伤口不大，但看起来血淋淋的，多少有些狰狞。
男人穿的又是黑色休闲裤，如果不是看到伤口敞开着，染了血也不明显，只见湿津津的一片布料，黏在他的皮肤上。
那男人竟然还动了刀，对陆旻丝毫不留情，江妤咬着后槽牙，心里恨死那男的。
下次别让她再碰到，不然废三天他的手！
“怎么样？还能走吗，不能我去叫人。”
地上落有零星的血滴，看样子，陆旻和那人打斗的地点不在这里。
陆旻侧眸看她一眼，垂下眼睫，脸色有些不自在又有些颓气。
像个孱弱的美男子，红着眼尾瞟她，又像小孩子偷吃被抓包一样窘迫。
“能走。”陆旻眉心微蹙，淡声说，“可以自己走，不用你扶。”
说着躲开江妤的手，好像她的手上沾有病毒一样。
“怎么？被我扶着丢你脸吗？还是怕我靠近吸光你阳气？”
江妤语气冷淡，心里有些窝火，瞥陆旻一眼，刚刚看他扶墙站起来都费力，这会嘴硬个什么劲。
陆旻抿了抿唇，脸微红，“江女士，好好说话。”
“我好好说话的前提是，你得乖乖听话。”
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再次抬起陆旻的手放她肩上，揽着男人的腰，架着他试着走回电梯处。
一路上，陆旻都不敢乱动胳膊，手指也虚拢着。
几乎是僵着任由女人“摆布”，他不想让她扶是因为，她身上的香。
脑中一个很奇怪的想法，他怕他的血腥味“玷污”了这份难得的馨香，还有就是，自己牛高马大。
让一个女孩子架着走，让自己觉得非常掉价。
腰上是女人温暖的掌心，紧紧贴着，柔柔的，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，贴得越久，他的身子就越紧绷。
那块皮肤像被火烤一般，越来越烫。
“你还顶得住吗？”
江妤察觉到男人的身体变化，可能是流血过多，体力不支了，但又死要面子硬挺着，身子都僵得一批。
“嗯，走吧。”
急诊科在一楼，只要搭上电梯，一下子就到了。
江妤观察过陆旻的伤口位置，不是在大动脉处，一时半会不会要命，要是她丢下他跑去叫人。
她怕那人会去而复返。
怎么说呢，变态的同伙，谁敢说他就正常呢，不对她下刀子，说不定是因为她的美貌呢。
好不容易来到一楼，碰到一保安人员巡楼，江妤立马让他推来轮椅。
陆旻从上轮椅后，头一直低着。
虽说是三更半夜，急诊室里却什么样的人都有，他遭不住那些投来的目光。
像是探究又像是怪罪，他紧紧攥起拳头，下颌线绷得很紧。
“是不是很难受？”江妤揪着一颗心问他，问完又转头跟保安说能不能帮她看哪个诊室最少人。
她想快点给陆旻安排治疗医生，就算不伤大动脉，疼也会疼死人的。
保安却说，“今晚城东路那边发生一起治安事故，送来的伤员都很多，他估计得等等。”
话落，又一担架车被推进来，经过他们身旁，躺车上的人双眼合紧，头破血流。
虽是简单处理，但那血迹还是染红了白色纱布，因事发突然，又是半夜，显然医护也来不及清理那人血淋淋的半边脸。
陆旻无意间抬头瞥了一眼。
哪知就是这一眼，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，浑身战栗，他不由紧闭双目，拽紧拳头。
刚才打斗的时候，那人对他说的话又如鬼魅般萦绕他脑海。
“七岁的时候，在石摊边的你，可没有这么勇猛。”
“要是当时你也这么勇猛，她还会流血吗？她会死吗？”
就这两句话直击他内心的最深处，如一把利刃，轻易没入要害。
他怔住了，直到，他的大腿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。
那人快速拔了刀，如胜利者昂首扬长而去，楼梯里回荡一串嗤笑。
他看着自己的血，如河水汩汩而流，有一瞬忘了自己要干什么，本能的反应就是蜷缩在墙角，直到江妤的电话打来。
才如梦惊醒，艰难移动脚步往上走……
面前这一幕又让他想起幼年的经历，他中了定身咒一般，愣愣看着那个也是血淋淋的小女孩倒在自己面前……
指责，不屑与嘲讽，甚至是唾骂，那一张张扭曲的嘴脸如凶兽扑来，吞噬与撕扯他。
“陆旻，陆旻，你怎么了？”他的手臂被江妤抓着，他闷哼了一声，想睁眼没睁开，接着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“喵喵喵……”
陆旻晕了过去。
脑脑一声声焦灼地叫着，江妤听着心慌意乱，她冲进诊室扯了个医生出来。
*
天亮了。
江妤收到陆奶奶的信息。
看一眼还在输液的陆旻，她眼圈又红了，有些后悔，不该让陆旻去追那人的。
要是陆奶奶知道了，肯定得伤心死。
人家就一个宝贝疙瘩孙，要玩出命来，她拿什么去还给老人家。
她盯着手机上的微信，陆奶奶发了好多条信息给她，光前面两条，她就忍不住模糊了眼。
【鱼鱼，你的事，旻旻都告诉我了，你放心，有奶奶呢啊，不怕。】
【网上那些人不了解真实情况，吃瓜不嫌大，更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，搬弄事非，歪曲事实，恶意中伤。】
【这些，你都不用在意，奶奶始终相信你。】
【医院里面那个，不就是昏迷不醒吗，假死嘛，哎哟，都二十三世纪了，还玩着古代皇朝那一套呢，奶奶有法子治，别太担心啊！】
江妤用手背拭去眼泪，【奶奶……】
只发过去两字，那边又回了。
【感谢的话不用说，我受不了！】后面+眨眼调皮表情包。
江妤：……
她想告诉陆奶奶，陆旻受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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