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门外，望着门里那个正在阅览文书的身影，茯苓理了理衣角。听到墨瑰回到生死殿后，自己就特地去枫羽林中采摘下还沾着露水的桂花，花了一上午蒸好了师兄年少时最爱的桂花糕，准备妥帖后才来到了这里。
茯苓犹豫了一下，随*紧手中提着的竹篮，轻扣了下门：“师兄？”
“嗯。”早在茯苓靠近这殿主书房时，墨瑰就已发现了她的气息，但是却始终没有移开自己投注在文书上的目光。
似乎早已习惯了墨瑰的冷漠，茯苓倒并没有什么反应，稍微收敛了平日里围绕着周身的阴森煞气，透露出一丝女子特有的温婉。
书房内，在墨瑰的书桌不远处还摆放着一张老红木制成的圆桌，其上只放着一套白玉茶具。茯苓走到圆桌旁，轻轻将竹篮放在了上面，掀开一层白沙，从篮中取出一碟糕点。
清甜的桂花香渐渐在房中弥漫开来，茯苓端起碟子来到墨瑰身边，“师兄，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枫羽林里的桂花做的点心，我今日正好做了些糕点，想着你爱吃，便取了些过来。”
“多谢。”
看到墨瑰从头至尾都没看自己一眼，茯苓抿起双唇，漆黑的双眸眼中满是失落，连右颊上的青色生死谍也仿佛黯淡了许多。年少时师兄虽然也是比较淡漠的人，但绝不是如今这般的冰冷，似乎这世间的一切，不管人和物，在他眼中全是不值一提的死物。但自从十多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……
现如今，可能只有水一的事情能让墨瑰有所动容。想到之前听到殿内弟子相互谈论着的墨瑰亲自带水一去修灵识一事，茯苓心中一怔，细想起来，似乎师兄对水一确实十分上心，就算是师徒，也不会这般……
茯苓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，面容上的笑意尽数褪去，捏着碟子的指尖开始泛白，忐忑地开口：“师兄——”
看到茯苓还未离开，墨瑰终于抬起了头，眸中平静无波，看着茯苓欲言又止的模样，轻皱起眉：“有何事？”
茯苓眼底闪过犹豫，轻呼了一口气，“也没什么事。只是，水一，”顺手放下手中的碟子，接着说道，
“师兄，既然水一的伤已养好，那么会审一事，是否该提上日程了？”
生死殿内弟子的纪律刑罚等事务一向由茯苓负责，此刻，她提起水一的会审一事倒也正常，墨瑰也没多想：“三日后。”说完便将目光挪回了手中的卷轴之上。
“是。”
“还有事吗？”
“没了……属下告退。”
“嗯。”
看到墨瑰再没有看自己一眼，茯苓面色有些苍白，轻咬下唇，踌迟了一会儿，只能转身离开。
三日后的清晨，花杀正一次次对着院内的木桩挥舞的双刃。自从在昆仑被墨瑰指出自己力量、速度和柔韧性的不足之后，花杀从来没有停下自己的每日训练，清晨对着木桩练习已成为了自己的每日常规。
刚在木桩上留下两道深深地刀痕，花杀就察觉到两道陌生气息的接近。转身望向院门。
果然，没一会儿，两个面生的青年便出现在了门口，看着装，应该是生死殿外门弟子。
“何事。”
“奉长老之命，请水一师姐随我二人到大殿参与会审。”两人弯下腰，双手交叠于胸前。
对之前任务的会审么。花杀冷哼一声，不过就是去看栀子那帮跳梁小丑。
罢了，正好去听听看自己的任务受伤在他们口中到底是怎么回事，说不定会有些蛛丝马迹。
花杀收起手中的弯刀，径直路过两名外门弟子，提步向院外走去。两名弟子跟随其后。
望着前方十尺远处的挺拔而纤细的背影，一名弟子轻嗤了一声，刻意提高了音量，说道，
“真不愧是殿主亲传弟子，还真是高傲。不知道今日之后她还能不能傲得起来。”
“毕竟是殿主的关门弟子，即使犯了错，长老们应该也会从轻发落吧。”
“擅自脱离任务，失联数日后才回来，这事可以算是背弃师门了。就算是亲传弟子又怎么样，范了这么大的错，还不是得乖乖服刑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
“你可惜什么，这和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有什么关系，看看热闹就行了。”勾起嘴角，花杀眼中满是嘲弄。
踏着晨光来到了大殿，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周围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众弟子，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栀子那夹杂着快意与嫉恨的面容。
花杀冷哼一声，走到大殿中央，面朝着殿内最高处那把座椅上的白色身影跪下。
“既然水一已到，殿主，可否开始此次会审？”略为低哑的女声响起，花杀抬头望去，看到了主持此次会审的长老茯苓。在水一的记忆中，茯苓在生死殿中负责弟子刑罚，这位长老在众人眼中一向是除了殿主之外最不好接近的，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。但就如同她的面容一样，茯苓长老向来以公正着称，从不会因私人因素而产生任何的偏颇。
看到墨瑰点头后，茯苓站起身，面朝大殿中央：“此次会审是为了审理水一任务中途失联一事。”
“栀子，既然那次任务是由你与水一共同负责，那便由你先来讲一下具体的过程。”
“是。”栀子从大殿侧边的人群中走出，路过花杀时神色带了一丝得意。随后在花杀身旁跪下，
“殿主大人，各位长老，”栀子朝殿上坐着人俯下身，语气异常平静地说道，
“水一师姐与我离开生死殿一日后，便失去了联络，弟子在一日后自行完成任务返回之后便将此事上报了。”
栀子说完后下意识地斜眼扫向花杀，却被花杀眼中的寒意一震，双手不禁在袖中轻微颤抖了一下。
随后眼底恶意更盛，接着补充道：“水一师姐和我出了山门一日之后，说是临时有事要离开一日，我劝阻不了，便只能让她离开。之后水一师姐就与我失去了联络。后因实在找不到师姐去了何处，而任务的预定日期已到，弟子无法，只能在一日后自行完成了任务。至于师姐中途去了哪里做了什么，弟子并不知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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