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主，兴庆宫到了。”
我下了轿，看见匾额上几个鎏金大字，心里忐忑。
“公主，这边。”
兴庆宫比碧霄宫大很多，人也多，一路上我看见很多太监宫女。
到一处屋子停了下来。“娘娘，永宁公主到了。”
“进来吧。”一个女声响起。
我走进去，瞧见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女子端坐着。
我跪下说：“淑妃娘娘千岁。”
“抬起头来。”她说。
她走到我身边，蹲下盯着我看，我也看她，毫不示弱。
“原是这双眼睛长得像。”她说。
像谁？我生母吗？我的眼睛突然有些干涩，眨了一下继续看她。
她轻蔑一笑，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，她说：“贱婢的女儿也是贱婢，飞不了枝头，只能做下人。”
她放开我坐回原位，居高临下地说：“刘滢渟养你是因为她要一个孩子。”
“张慧敏早已和他人私定终身，她要你，只是因为她要一个累赘，她要阻碍皇上，哼，不知廉耻不识好歹。”
“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孽种。”她说。
那你呢？为什么要把我接过来呢？
“皇上说你聪明，已经写字认字了。”陈照秋说，“学过什么？”
我直觉话实说不是什么好事，说：“学过一点千字文。”
陈照秋说：“奴婢不需要认字，从今日起学一个奴婢该做的。”
我点头。
“看来一点也不懂礼数。”她说，“绿意，往后你要好好教公主。”
绿意答：“是。”
陈照秋得意地笑，说：“以后你们要好好教永宁公主做事，不能懈怠。”
“是。”宫女们回答。
我被安排在兴庆宫西侧的一处屋子。
一张床、被子，一张桌子，一个柜子，两个椅子，一个水壶两个杯子，没有多余的东西。
那个叫绿意的宫女负责照看我，她说：“从明天起公主就要学做活儿，我们宫女要做的你也要做。平日没有吩咐不能离开这间屋子，出去必须得我陪着，如厕也得我陪同。”
这间屋子四四方方，像个盒子，我望着屋顶，好高好高，觉得它就要塌下来了。
我问：“累吗？”
绿意说：“你是公主，淑妃娘娘不会让你做太多活儿的。睁眼天亮，闭眼天黑，忍一忍就过去了。”
“那我要做什么活呢？”我问。
“得看淑妃娘娘安排。”她答。
我以后要仰仗绿意生活，要和她亲近些，我想了想，说：“绿意，你多大了，长得真高，我要到几岁才能长到你这么高呢？”
“今年已经十七了。”她说，“奴婢十四岁就这么高了，像您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进宫了。”
“你喜欢吃什么呢？”我问她。
“奴婢喜欢吃肉，喜欢吃油炸面疙瘩。”
晚上我睡不着，取下脖子上的玉握在手里，想着张慧敏流泪，又从包裹里取了郑才人给我的丝帕擦眼泪。
我一面哀悼张慧敏，一面想以后要怎么过活，一直到卯时左右才睡着，可睡了没多久就被绿意叫醒了。
天还没亮，她带我如厕然后叫我洗漱，说今天要去烧火。
我不会扎头发，只能梳顺了喊她。头发很长，已经到腰部，她一把挽起我的头发，直接用发带绑了起来。
我们到了兴庆宫烧火的地方，火已经烧起来了。
“绿意，你们来得也太迟了。”烧火的宫女一脸不耐烦。
绿意说：“对不起，如烟，起迟了。”
如烟看了我几眼说：“别拿自己当公主，帮着看火。”
但烧水的灶口只有一个，地方只有那么大点，我连长长的火钳拿起来都费力，她们嫌我碍事，让我站到一边。
“也不知道娘娘怎么想的，什么都不做了，还碍事。”
“她生母本来就是娘娘的婢女，娘娘肯定气不过婢女爬上龙床。”
“可她到底还是皇上的女儿，你现在负责照看她，可别让她出事，万一啊，万一怪罪下来，就是你遭殃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连重话都没敢说呢。”
天渐渐亮了，宫女们来提热水，都要瞧我几眼。
做早膳的嬷嬷来了，绿意带我回到屋里，我拍了拍头上的灰，觉得身上脏。
“绿意，我想沐浴洗头。”我说。
绿意拍了拍我的衣服，说：“不脏，不用洗。”
午后，有宫女过来说永嘉公主要见我。
绿意嘱咐我：“不要惹公主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她此刻好像忘了，我也是公主。
我被带出来，“不要乱看。”绿意说。
“你就是萧翰月？”一个粉色衣服的女孩儿说。
我见过她，永嘉公主萧乐瑶，她说话的样子和陈照秋很像，都是抬头垂眼看人。
我点头。
她走到我身边说：“你不会说话吗？本公主问你话你要回答。”
我说：“好。”
她推了一下我，说：“你要说是。”
“是。”我答。
她高兴地笑了，一把扯掉我的发带，说：“我要梳头发玩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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