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海面泛着铁灰色的微光，七根石柱上的星图如同活物般流转。叶尘半跪在腐朽的甲板上，看着悬浮在石柱中央的苏清羽。她雪白的衣袂无风自动，发间凝结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。
"咳…"叶尘突然喷出一口黑血，右腿的伤口再度崩裂。强行逆转混沌之气的后遗症开始显现，他感觉有千万根钢针在经脉中游走。指尖触及胸膛的七星烙印，那灼热感竟与太虚令的波动完全同步。
海底升起的光幕外，魔鲨白骨正在洋流中缓缓旋转。叶尘眯起眼睛——那些白骨表面布满细密的咬痕，分明是同类相残的痕迹。这绝非普通驭海术能达到的效果。
"赵家竟掌握了璇玑子的禁术…"他喃喃自语，突然听见甲板缝隙间传来细微的"咔嗒"声。太虚令不知何时滚落到三丈外，正与星纹钉幻化的光点共振。
叶尘强忍剧痛爬过去，发现太虚令背面的天璇星刻痕完全变成了血红色。当他伸手触碰的刹那，整块令牌突然浮起，在空中分解成七枚星匙。
"这是…"他瞳孔骤缩。七枚星匙的排列方式，竟与苏清羽胸前尚未愈合的星纹钉伤口完全吻合。
海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，最东侧的石柱出现裂痕。悬浮的苏清羽身体轻颤，嘴角渗出一丝银色的血液。叶尘顾不得经脉损伤，猛地跃起抓住最近的两枚星匙。
"老东西！"他对着虚空怒吼，"你要看着传承断绝吗？"
石柱上的星图骤然加速旋转，那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在他识海中响起："混沌种道者，当受刮骨之痛。"
剧痛从指尖瞬间蔓延到全身，叶尘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灰光。两枚星匙如同活物般钻入掌心，顺着经脉直奔丹田。他跪倒在地，指甲深深抠进甲板的木缝。
"呃啊——！"
混沌之气自发运转起来，在体内形成微型旋涡。当第三枚星匙飞来时，叶尘突然福至心灵，将仅存的灵力注入双眼。视野顿时穿透海面，看到百里外站在浪尖上的黑袍人——对方手中青铜罗盘正散发着与青玉髓相同的光晕。
"赵无涯！"叶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这个赵家长老当年亲手剜去了他三根灵骨。
仿佛感应到窥视，黑袍人突然转头。叶尘急忙撤去瞳术，却还是慢了半拍。海天交界处炸开一道血雷，整片海域瞬间沸腾。五根石柱同时倾斜，苏清羽从悬浮状态坠落。
叶尘飞扑过去接住她，两人滚落在甲板边缘。女子冰冷的躯体突然爆发巨力，右手成爪扣住他咽喉。叶尘看到她睁开的双眼中没有瞳孔，只有旋转的星云。
"清羽？是我！"他握住那只手，发现她指尖凝结的冰晶正在融化，"你体内星纹钉…"
话未说完，苏清羽突然剧烈颤抖，七窍都溢出银光。那些光芒在空中交织，竟形成三百年前太虚门的徽记。叶尘胸口七星烙印随之发烫，烫得甲板冒起青烟。
"原来你真是…"他苦笑摇头，突然扯开衣襟，将灼热的烙印贴在她额头，"那就一起下地狱吧！"
双星共鸣的刹那，剩余五枚星匙呼啸而来。叶尘感觉有烈火从丹田烧到天灵盖，识海中浮现出陌生记忆碎片——星空下的白玉祭坛，穿着太虚门服饰的修士们正在将一个婴儿放入星轨大阵…
"啊！"苏清羽突然清醒过来，眼中的星云褪去，露出原本的墨色瞳孔。她惊恐地看着两人被星匙包围的景象："叶尘？我们在…"
海底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，最后两根石柱拦腰折断。那个苍老声音突然变得急促："小子！把星匙按北斗方位排列！"
叶尘咬牙抓起星匙，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晶化。苏清羽见状立即咬破手指，将血滴在星纹钉遗留的伤口上。奇异的是，那些血珠没有坠落，反而悬浮着组成微型星图。
"我记起来了…"她声音发抖，"这是太虚承星术的起手式！"
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，五枚星匙自动归位。残缺的北斗图案在甲板上亮起，折断的石柱突然射出星光填补空缺。叶尘看到自己晶化的手臂恢复原状，而苏清羽发间的冰晶全部汽化，在头顶形成迷你星云。
海面上的黑袍人发出不甘的怒吼，青铜罗盘"咔嚓"裂成两半。但紧接着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——那些魔鲨白骨突然聚拢，拼合成一头山岳般的骨兽。
"璇玑老贼的骸骨秘法！"苍老声音首次带上惊慌，"丫头，你左肩胛骨下是不是有个月牙胎记？"
苏清羽闻言一震，下意识按住后背。叶尘敏锐地注意到，她这个动作让星云图案出现了0。1秒的停滞。
骨兽已经撞碎光幕，腐朽的船体开始解体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叶尘突然扯开苏清羽的衣领，在她惊愕的目光中，将嘴唇贴在她左肩胛位置。
"你干什…唔！"
混沌之气混合着精血渡入胎记，那月牙状的印记顿时变成金色。第七枚始终悬浮的星匙终于落下，完美补全了北斗图案。
整片海域静止了。
骨兽保持着扑击的姿势凝固在半空，飞溅的浪花化作水晶般的雕塑。叶尘感觉有清凉的气息流入经脉，受损的丹田居然开始自我修复。
"果然…"苍老声音带着释然，"月魄之体配混沌种，难怪璇玑要布局三百年…"
海底升起一道星光凝聚的阶梯，尽头是旋转的虚空之门。苏清羽突然捂住头，大量记忆碎片让她站立不稳："我想起来了…那些星纹钉是…"
"先离开这里。"叶尘揽住她腰肢踏上阶梯，身后骨兽正在慢慢龟裂。当最后一步迈出时，他回头看了眼即将崩溃的古船遗迹——甲板缝隙间，半块青玉髓正在发出妖异的光。
虚空闭合的刹那，叶尘隐约听见苍老声音的最后一句话："小心持有青玉髓的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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