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云逸陷入沉默当中。
韩斌见状，心中忽然改变了想法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端王背后的人，有两位，其中一位是太后，另一位则是……皇上。”
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。
“荒谬！”
萧云逸不愿继续这个话题，转而询问道：“何启铮在这当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？他在暗中都做了哪些见不得光的事情？”
韩斌轻笑道：“你只觉得荒谬，就不好奇真假吗？”
萧云逸沉声道：“我问的是有关何启铮之事，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。”
韩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，“你不想听，我却偏要说。当年两国交战，正逢国库空虚，边关军粮告急，皇上命端王筹集粮饷，于是……”
在他的讲述之下，萧云逸逐渐了解到整件事情的大致情况。
简单来说，就是因为皇上缺钱，跟亲弟弟诉苦。
当弟弟的不忍看哥哥愁白了头发，于是找当娘的一合计。
问：什么来钱最快啊？
答：那肯定是贪污受贿啦。
但他们一个是太后，一个是端王，不好跟朝官搅合到一起。
于是乎，另辟蹊径，就有了金虎帮这样的产物。
端王虽然没有跟皇上明说，但那些收敛的银钱，的的确确是被皇上拿去用了。
皇上从始至终也没追问，但想必心里多少是会有点数。
最后的最后，北狄战败纳降，皇上有了余力，于是便大张旗鼓开始惩治贪腐。
这时候，端王就不乐意了。
“我就不懂了……”
萧云逸满脸疑惑道：“皇上又没有说要查端王，怎么还就先急眼了呢？最关键的是，怎么就非要杀我不可？”
韩斌笑问：“最是无情帝王家！换作是你，会等到刀落下再做准备吗？”
最是无情帝王家。
短短七个字便概括了一切。
萧云逸眉头紧锁，“你的意思是说，皇上用谁，端王就杀谁吗？”
“怎么可能？”韩斌摇了摇头：“皇上让你父亲执掌京畿三州兵权，为的就是追根溯源，查来查去最后只会查到端王头上。”
萧云逸顿时就怒了，“那你们倒是去杀他啊！跑来杀我算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“你以为，能杀得了，会不杀吗？”
韩斌直言不讳道：“你父亲做事尚且会有顾忌，但你做事从来都没有。承顺伯之事足以证明，只要皇上让你办的事，你肯定会一条路走到黑。”
虽然比不上端王，但奶兄弟也是兄弟。
假以时日，谁敢保证萧云逸没胆子动一位亲王？
韩斌最后总结道：“趁着尚未成长起来，自然要将一切威胁扼杀于摇篮之内，此乃智者所为。”
萧云逸心情有些复杂。
怪不得，萧仲渊查了那么久，到现在屁都没查到。
原来，不是没查到，而是不敢再往下查。
怪不得，皇上对他圣宠有加，委以重任。
原来，不是他有多大能耐，而是别人懂得明哲保身。
就他一个愣头青！
萧云逸扪心自问：“现在后悔，还来得及吗？”
人在江湖，身不由己！
现如今已陷入局中，似乎已经无路可退。
“最后一个问题！”
萧云逸死死盯着韩斌，“此前那批私铸远弩和霹雳匣的乱党，是否与端王有关？”
“当然没有。”韩斌回答的毫不犹豫。
可也正是他这种没有丝毫迟疑、不作任何反驳的回答，令萧云逸更加的怀疑。
无他，只因在韩斌的口中，把端王的形象塑造的太好了！
事已至此，萧云逸不再追问，只让韩斌将刚才之事写下来。
韩斌也痛快，没有什么的迟疑，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。
签上名，按手印，盖私章。
“我说，你该不会是想将此事呈报皇上吧？”韩斌笑容中带着几分揶揄。
萧云逸挑眉，“怕了？”
韩斌摇了摇头：“我所写下的都是实情，而非罪证，你以为这些事情皇上就不清楚吗？”
萧云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，“赶紧走，别等我改变主意。”
“你不抓我？”韩斌略显意外。
“抓你有什么用？”萧云逸冷冷地看着他，“你要想死，自己去找根绳子上吊。”
韩斌若有所思，“我懂了！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，向王爷表明你并非不懂变通，对吧？”
萧云逸没有回答，将供词收好后转身离开。
韩斌静静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，喃喃自语道：“萧云逸此子，似乎……和预想中有所不同……”
萧云逸离开醉仙楼之后，又去了一趟关押曹帆的地方，再三逼问有关系何启铮的罪证。
奈何曹帆咬死什么都不知道，无论如何用刑都不肯开口。
“萧大人何必白费力气？我曹帆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，但也知道'忠义'二字怎么写。”曹帆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。
“忠义？”
萧云逸松开手，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擦拭手指，“何启铮给了你什么好处，值得你为他送命？”
“何大人待我如手足。”
曹帆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，“他以真心待我，我定不相负。”
萧云逸眼神一冷，“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搭上自己？说出来，我保你全家平安。”
曹帆看着逼近的铁钎，眼中闪过一丝恐惧，但很快又恢复平静："萧大人，你太小看我了。"
铁钎贴上曹帆胸口时，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充斥牢房。曹帆全身痉挛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，却硬是没发出一声惨叫。
"够硬气。"萧云逸挥手示意停下，"但你能撑多久？"
曹帆大口喘息，汗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："萧大人...何不...直接杀了我？"
萧云逸突然笑了，转头对江霖吩咐道：“去把他妻儿带来。“”
曹帆猛地挣扎起来，“萧云逸！祸不及家人！”
“现在知道怕了？”
萧云逸冷笑，"只要你——"
“晚了。”
曹帆突然平静下来，“我根本就没有让父母妻儿留在京城，萧大人神通广大，不妨去找找看。”
萧云逸脸色瞬间变得阴沉，一把揪住曹帆的头发，“你以为我找不到他们？”
曹帆直视萧云逸的眼睛，咧嘴一笑：“那就请萧大人……慢慢找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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