轰！
此话一出，满场皆惊。
宫九的脸色格外阴沉，五万两，能买数百个秀色可餐，貌美如花的黄花闺女。
眼前女子虽然颇有姿色，如何值这么多银子？
但事已至此，宫九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，转过身吩咐道：“刘安，去账房取五万两银子给李少保送过去。”
“是。”
刘安应了一声，匆匆带人离开。
宫九随后道：“李少保，明天才是本侯寿诞的正日子，届时老夫再尽地主之谊，和李少保你把酒言欢。”
李观棋道：“好说。”
宫九目光一瞬，狠狠地瞪了旁边下人一眼，似是在泄愤，沉声道：“都愣着干什么，还不赶紧将这个逆子带下去！”
几人快步向前，抬起痛苦闷哼的宫贺，离开了别院。
等人走后，苏云雪笑盈盈道：“五万两，李郎，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！”
李观棋幽幽道：“临安侯是三朝老臣，搜刮民脂民膏，或是下属官员向前孝敬，不知道攒下了多少家产，别说五万两，就算是五十万两，照样拿得出来。”
正说着，老妇步履蹒跚地寻了过来，两腿一弯就要跪下：“多谢李少保救命之恩。”
苏云雪眼疾手快，伸手扶住，瞄了一眼旁边的宫秋素，冷不丁道：“老夫人不用客气，李郎是路见不平，拔刀相助，可不是为了救宫秋素这个毒妇。”
她刚才目睹了全过程。
想这宫秋素虽然不是个好东西，但姐弟俩却是感情深厚。
弟弟为了救姐姐不惜以身涉险，姐姐为了保护弟弟也会殊死相博，这点倒是难能可贵。
“我姐姐不是毒妇，她对我和我娘都十分的好。”
宫秋明浑身都布满淤青，但还是咬着牙为宫秋素辩解。
老妇也道：“素儿虽然性情孤傲了些，但从未做过一件坏事，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？”
“若是素儿不小心冲撞了几位，老身替她向诸位先赔个不是。”
说着，就要再次下跪。
“好了好了，你女儿是好人，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。”
苏云雪秉性赤诚，最看不得人间疾苦，只得改口道。
“老夫人，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，我们就不叨扰了。”
李观棋正要转身离开。
忽听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：“李司长留步。”
……
临安侯府从来不缺好酒好菜。
片刻的功夫，他们已换了一间宽敞厢房，桌子上又重新摆满了鸡鸭鱼肉，美酒佳酿。
但，无人提杯，也无人动筷。
宫秋素道：“临安侯府的厨师都是从九州各地请来的翘楚，诸位何不尝尝？”
苏云雪没好气道：“怕你秋掌柜下毒毒死我们。”
宫秋素也不恼，举起酒杯：“多谢三位刚才为小女解围，我先干为敬。”
酒杯空了又满，满了又空。
须臾间，宫秋素已是喝了半坛。
她的脸颊已经红润，微醺的表情似已充满醉意，但一双美眸却是亮如明珠，自语道：“我给三位讲个故事吧。”
“从前，有一位朝廷中的大人物，被皇帝邀请去宫中赴宴。”
“不料喝多了酒换衣服之时，竟然对一个宫女施以暴行，惨叫声很快传到了宣德殿，闹得龙颜大怒，百官嘲笑。”
“为了平息风波，这位大人物只能将宫女娶进家门，你们猜猜这位宫女之后的下场是什么样的？”
李观棋三人听着。
已经知道宫秋素母女三人为何如此不受待见，虽是临安侯府的三小姐，但却住在又阴冷又潮湿的小院，是个人都能踩上两脚。
宫秋素也不等有人回答，继续道：“这位宫女出身低贱，长相丑陋，又让这位大人物沦为全城笑柄，府中上下都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，动辄打骂，日日折磨。”
“宫女不堪重负，本来想一死了之，却忽然发现自己怀有了三个月的身孕。”
听到这，苏云雪忍不住问道：“穷乡僻壤尚且重男轻女，你娘为临安侯诞下一名男丁，难道地位没有所改善？”
“改善？”
宫秋素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，冷着脸道，“侯爷的爵位世袭罔替，正夫人难道会允许有人和她的儿子相争么。”
“我娘十月怀胎，不知道受了不少暗算，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，生下一对龙凤胎，不料刚生育完，秋明就被产婆抱走，灌以毒药，杀人灭口！”
“幸好我娘发现及时，死死护住，虽然保下了秋明一条命，但毒素侵入骨髓，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，变成残废。”
“但即便如此，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女，想法设法的要置于死地！”
说到最后，宫秋素的情绪越来越激动，一改往日妩媚优雅，脸庞面若寒霜，纤纤玉指紧紧攥着衣角！
至于李观棋三人，也都神情肃穆，内心五味陈杂。
须臾过后，宫秋素逐渐冷静了下来，淡淡道：“我说这些，并非想博得你们的同情。”
“我这些话埋藏在心中十几年，未曾对一人诉说，反倒和你们这些站在对立面的敌人说了出来，真是可笑。”
苏云雪义正言辞道：“你的身世确实很凄苦，但也不是你创立快活林，草菅人命的理由。”
宫秋素咬着樱唇：“为了娘亲和弟弟，我没得选。”
阿青若有所思道：“你既然在宫府地位颇低，为什么临安侯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？”
宫秋素苦涩笑道：“一来，嫡子宫贺是个纯粹的莽夫，有勇无谋。”
“二来，临安侯早就为以后的东窗事发提前做了准备。”
“他让我创立快活林，收拢百官，若是被人发现，势必会将临安侯府的一切殊荣葬送。”
“到了那时候，他就需要一个替他担下罪名的人，再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大义灭亲，岂非全身而退的妙计？”
“吁！”
闻言，两人倒吸口凉气。
苏云雪叹息道：“虎毒尚且不食子，世间真有如此残暴无情的父亲么？”
宫秋素冷声道：“他做的，远比你们能想象到的，更令人发指！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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