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姥爷的话音刚落，便招来了罗杰和师妹不约而同的白眼。
罗杰可不是在做他僚机，他是有正事！
几天前，罗杰决定接下仿制佛像的活儿时，就已经把照片和参数发给了3D打印供应商。
都什么年代了，谁还搞传统制模？
直接用软件建模，3D打印初坯，再稍加精修，不就妥了吗？
确认田奶奶有空后，罗杰拨通供应商电话，催他们加急发货。
对方听说他着急，立马安排了闪送。
一个小时后，崭新的塑料佛像送到了家。
然而，这东西根本不能直接用。
3D打印出来的佛像，无论是五官还是纹饰，都略显模糊。
如果直接用它做模具，铸出的金属佛像就如同打了马赛克。
罗杰将塑料佛像交给王小米，让她制作一件陶模。
当初让师妹学制模，就是为干这活儿！
陶模制成后，罗杰再往模具里注入融化的白蜡。
相当于将塑料佛像变成一件蜡质佛像。
传统金属佛像多采用失蜡法铸造，只要蜡模精细，最终的铸件质量自然不会差。
蜡模完成后，罗杰仔细修整了一番，浇筑口削平，做得细致又完美。
随后，他将这件白色蜡质佛像摆到田奶奶面前。
“田奶奶，您帮忙看下，这大小合不合适？
还有整体形态，是不是和庙里的一模一样？”
田奶奶歪着头细细端详了半天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：
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罗杰听完脸都黑了。
不记得？
那您刚才认真看了半天是在研究啥？
“田奶奶，没关系，您可以联系听贤大师，让他帮忙确认一下。”
田奶奶犹豫了一下，最终点头同意。
随后，她拨通了听贤大师的视频电话。
视频接通后，老和尚正在万佛阁附近溜达，正巧站在文殊菩萨像旁边。
听完罗杰的请求，眉头一皱，“自己看吧。”
说完，他像做贼似的捏着手机，鬼鬼祟祟地挪到菩萨像前。
“快点啊，主持一会儿就巡查了。”
听贤大师一边絮叨，一边摆正角度，尽量让视频能清晰捕捉到佛像的纹饰和形态。
罗杰没搭理老和尚的碎碎念，他正忙着把画面放大，仔细观察佛像的包浆细节。
这是一尊典型的明代永宣时期金属造像，保存完好，长年累月的香火供奉让不少部位遗留了朱砂颜料的痕迹。
为了确保自己的作品能还原这种年代感，罗杰必须把实物和自己设计的模型一一对照。
因为这细腻的质感，靠想象是绝对想不出来的。
他得对得起田奶奶的信任和货款。
呃……好吧，罗杰承认，最主要的还是货款！
“好了么？”
听贤大师催促得越来越急，眼看主持就要巡到这儿，他直接掐断了视频。
田奶奶看视频突然黑了，立马明白是听贤大师怕暴露，主动断了线。
但罗杰却沉默了几秒，好像没看够似的。
“罗师傅，你还需要再看一会儿吗？”
“不用了，其实早就看完了。”
罗杰笑着解释：“我就是觉得听贤大师的样子有点好笑，慌得跟偷东西一样，忍不住多看了会儿。
这位听贤大师至于这么紧张吗？”
田奶奶闻言，心里一紧，生怕罗杰往不该想的地方联想，连忙解释：
“大师紧张是因为对着佛像拍照是大不敬的行为。”
“啊，这样啊？”
罗杰有点尴尬，讪讪地回应着。
他光顾着看乐子，倒是忘了田奶奶可能是个虔诚的信徒。
他、他师父、王小米，还有陆姥爷，对这些信仰向来持无所谓的态度。
突遇虔诚的信徒，确实没考虑太多。
“抱歉啊。”罗杰挠了挠头。
“没事的，师兄，菩萨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。”王小米帮忙缓和气氛。
田奶奶也安抚道：“罗师傅不必担心，文殊菩萨是智慧的化身，自然能理解世人无心的行为。”
说完，她双手合十，低声念道：
“如是我闻：一时，薄伽梵在室罗筏住誓多林给孤独园，与大苾刍众千二百五十人俱……”
田奶奶开始诵经，神态虔诚。
罗杰看了看，耸耸肩，转身离开了，王小米也跟着走了。
只有陆姥爷站在原地听完，接着学着田奶奶的模样，双手合十，“阿弥陀佛。”
然后问：“小田，你念的是文殊菩萨的专属经文吗？”
田奶奶放下手：“不是专属，但有关联。我刚刚念的是《大般若经》。”
“啥经？”
“《大般若波罗蜜多经》。”
“哦。”陆姥爷点了点头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，心里暗暗念叨：
“啥波罗蜜经，听得我都饿了……”
……
一周后，佛像终于完成了。
整体外观几乎跟照片一模一样。
不仅如此，他还加了点细节。
比如“封底”——这是明代金属佛像的常见特征，但原照片里并没有体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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