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父万母陆续下班后，前脚后脚地踏进万晴的房间里。
此时已经是晚上，万晴的房间内没有开灯，而万晴还是保持着下午查分时的动作，呆坐在椅子上，眼角还残留着泪痕……
“怎么不开灯。”万母一手按在灯的开关键上。
房间突然亮起，坐在椅子上的万晴这才有了不同的动作。
抬起手挡着有些刺眼的光线。
“听你李阿姨说，今天高考的分数可以查了。”万母坐在万晴的身后，眼睛盯着万晴的后脑勺发问：“考得怎样，分数线是多少？”
万晴没作声，依旧发着呆。
“嗯？”万母疑惑地走到万晴的身边，但万晴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看到此刻的模样，直接将脸藏于臂弯之下。
“说啊。”万母皱紧眉头，语气下意识地加重。
“如你所愿，没考上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万母以为自己听错了，眉头蹙得更深了：“头给我抬起来。”
万晴听话地抬起脑袋，脸上满是泪痕，眼底却满是讥笑：“这不是你想要的吗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什么叫做我想要的？”
万晴不想说话，但万母执着于让万晴看着她。
“二段线298，一段线485，特控线580……”万晴淡淡地念出分数线，眼神死死地盯着万母的脸，想看她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：“我的分数490，稳妥进大专，怎么样？”
“万晴！”
“怎么了？”万晴好笑地抬起眸子，明明满是眼泪的眸子，此刻明亮的不像话：“这不是你和爸爸这段时间最常念到的么？”
万母微楞。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万晴嘴角勾着笑，笑得很冷，眼底的情感也很冷：“自从高考结束，你们不是说自己负担不起昂贵的民办学费，便是一个劲的说着大专读出来没用。每天的重复，难道不是你们一直在提醒着我吗？”
“万晴！你弄清楚，我们是想让你考好点！”万母语气激动。
万晴双眼猩红：“我有在努力考好啊！是我不想考好吗？平时的成绩你们有曾过问吗？你知道我平时在学校里为了稳定在那个分数区间，有多少个晚上没有睡觉吗？你知道我为了不让你们失望，努力了多久吗？可是呢？”万晴擦掉掉下来的眼泪，走到万母跟前：“就连在进入考场的那几天，我从你的嘴里，也还是只能听到“好好考，考个一本或者公办的本科回来。””
万母好笑地笑了下，反驳：“那不然我说什么？说加油这些没用的漂亮话？”
这，怎么就成了没用的漂亮话呢？
万晴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总是这般冷漠无情，即便是没用的漂亮话又如何呢……
她想听啊……
她想听一次也不行吗！
“那在你心里，有用的话就是所谓的考个一本，考个公办大学吗？你以为，你说出来后，就一定会成真吗？你就没有想过，你这所谓的漂亮话说出口后，我的压力会有多大吗？”万晴捂着痛如刀割的胸口，继续道：“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考个好成绩，我想告诉你，我也是一个不错的人，是一个一直努力刻苦学习的学生，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想，可是，在你们心里，我好像永远都是那个不堪的人。从小到大，你和爸爸有夸奖过我吗？我记忆里甚至捕捉不到任何你们夸奖我的画面。我考取好的成绩，你和爸爸有过问一下吗？每次看到成绩单总是会拿我的和李阿姨的女儿做比较，甚至当着李阿姨的面说我的不好，我有这么不好吗妈妈？甚至要在外人的面前去指责我！”
万晴想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倾斜，但看到万母平淡如云的脸，自嘲了笑了笑：“说实在的，今天看到这个成绩，我还挺开心的，坐实了在你们心中破败不堪的我，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……”
“万晴！”
“李阿姨的女儿比我优秀，我知道的，从小到大，我都知道的，我永远比不过别人，我好像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。”万晴眼睛猩红，露出最后的笑容：“不然，你认别人做女儿吧……”
“啪！”
万晴被打摔回椅子上，白皙的脸上不过多会儿就显露出狰狞的手指印。
视线好像越来越模糊了。
万晴转回脑袋，想看看母亲的脸，可泪水将她的视线全部占去。
“你怎么打孩子呢！”万父这会儿不再看戏了，拉着万母的手退出房间。
万晴深邃的黑眸闪过一阵失落，可爸爸好像从来都是这样……只是自己还想侥幸地让父亲有时候能够站在她这一边。
至少护一下，也好。
—
万晴顿了顿，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再说下去，只怕自己又要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。
苏黎抿着唇没有说话，只是将视线抛向江面。
两人自顾自坐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，还是万晴整理完情绪才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。
“后来妈妈让我专升本，让我好好学，至少考个公办的学校，但老天似乎并不眷顾我，专升本考试我再次失利，只落得民办的院校，巨额学费，妈妈心里有了怨气，时不时就会埋怨一下，好不容易熬下来了，进入社会后，却只能是月薪两千的打工人。”万晴扯着笑意淡淡道：“我好像就是这么不堪的人，无论多么努力，结果总是不成正比，姐姐，你说我是不是生来就是个错误，让爸妈辛苦了一辈子，依旧还要辛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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