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远处，巨兽山脉下的森林。
雨天不好赶路。
但沐阳不想失约，紧赶慢赶终于在两天前与换盐队汇合。
换盐队一共出去二十个兽人，回来十六个。
看着眼前一个个略带疲惫的熟悉身影，沐阳心中说不出的高兴。
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都全须全尾的回来，还完成了如此艰巨的任务，怎能让人不开心？
之前石古提出都带没经验的刚成年雄性去换盐，沐阳还很不赞同来着。
现在看来，姜还是老的辣。
虽然死了四个，但已经很不错了。
石古是个看上去很严肃的兽人，虎庞年轻时候很怕他。
沐阳现在也怕。
这似乎是某种奇怪的传承。
面对石古，沐阳就会控制不住的紧张，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，等待家长惩罚的孩子。
他下意识的压低耳朵，绷直后腿和尾巴。
但还是将虎庞的事，和自己继任族长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。
石古安静的听完，倒是没什么表情。
看上去接受良好。
他身后的那些年轻雄性们，可就没那么淡定了。
他们或是惊讶或是哀伤，但更多的是为沐阳感到开心。
十几个兽人，一时间交头接耳声不断。
嗡嗡声连绵不绝。
“咳咳。”
又是熟悉的清嗓声。
石古身后的小崽子们立刻闭上嘴，安静下来。
沐阳也下意识地昂首挺胸，偷偷咽了口唾沫。
“我也有事跟你说，沐阳小崽子。”
外出活动，领头的永远是最累的。
可即使经过许久的赶路和精神紧绷，石古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。
他似乎永远都没有示弱的时候。
沐阳虎背挺得更直，等待石古的训话。
是的，训话。
除此以外，沐阳也想不到石古会用如此郑重的态度，对他说什么。
他这兽人一向最是严厉。
“很抱歉沐阳族长。”
石古略带沙哑的嗓音，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，回响在每一个部落兽人耳中。
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瞪大双眼，在身边人眼中都看到了如出一辙的震惊。
这是石古会说出来的话？！
石古居然会道歉？
虽然这语气一点歉意都没有，但这是在道歉吧？
是吧是吧？！
忽略气氛的变化。
石古自顾自的用平井无波的音调，和一贯严肃的语气说，“我是个罪人，因为我的自大，导致那四个雄性没救回来，他们是部落的勇士，是……”
一个奇怪的停顿后，石古接着说，“……是部落未来的、希望我有罪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沐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。
就好像是事先背好的台词一样，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。
停顿和重音也怪怪的。
但老虎们都以为，石古是因为从没给人道过歉，有些不习惯，再加上面对的是一群比他小不少，还是他教过的小崽子，有些抹不开面子。
沐阳觉得这种情况下，自己该安慰安慰，但也不敢太越界。
至少不能像对待朋友那样拍他的背，说一句‘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。’
只能干干巴巴的言语安慰几句，这事也就过去了。
好像没发生过一般，没有人再提起。
因为石古和沐阳归心似箭。
两队兽人也没过多休整，就踏上了回家的旅途。
换盐队带了防水的兽皮，雨天也能赶路，这倒是让沐阳松了口气。
期间雨一直没断过。
虎族部落大多都是毛茸茸的兽人，雨天赶路毛毛会湿哒哒贴在身上，并不舒服。
但部落就在眼前，已经可以看见，所以大家都在咬牙坚持。
望山跑死马，至少还要走上一天。
因为有石古这个少言寡语，又位高权重的兽人长辈在此，两队三十多个兽人走的异常安静。
忽然，石古停住脚步，年轻兽人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。
石古仔细分辨着雨水中夹杂着的微弱脚步声，面色越来越凝重。
“是巨兽潮。”
……
雨天不太适合捕猎。
猎物都躲在巢穴里不出来，并不好找。
可兽人们总要吃饭，就只能硬着头皮出门。
唯有凌寒不同。
雨天的凌寒更是如鱼得水，别提多自在。
蛇信子甚至可以在雨水中，嗅到大猫们嗅不到的猎物的味道。
于是在部落里，凌寒的地位一下子水涨船高。
每天都有不同的兽人，主动跟在凌寒尾巴后面找食吃。
苏茉乐得凌寒有个好人缘，凌寒也乐得在雨天撒欢，所以这些天大白蛇每天都会出门捕猎。
虽然以前也每天出门，但这几个雨天捕到的猎物尤其多。
这也导致苏茉的空间里，猎物都堆成了小山。
虽然临近热季巨兽会躁动，但雨天是巨兽不太喜欢的天气，它们大多会躲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避雨，根本不会出来。
所以部落兽人也就放松警惕，该捕猎的捕猎，该回石屋睡觉的睡觉。
森林里。
凌寒蓄了一层积水的地面上迅速游动，一人多高的野草将他挡的严严实实。
而他的面前，是几只野牛。
找准时机张开大嘴，柱状冰雾从凌寒漆黑的嘴中喷涌而出。
冷气遇到空中滴落的雨水结成冰晶，落到几只野牛身上，在牛群做出反应之前，就将几只野牛冻了个结实。
牛群受到惊吓，哞哞叫唤几声给同伴通气。
几只落汤虎也从四面八方的草丛里钻出来，动作利落的将剩余的野牛一口咬死。
并不是所有人的异能都适合捕猎，或是在雨天捕猎。
这种时候，最原始的捕猎方式，往往是最好用的。
凌寒从草丛里游出来，把几个‘野牛冰雕’用尾巴卷起来打算带走。
习惯性的无视老虎们崇拜的话语。
大白蛇心里盘算着，晚上给自家雌性炒个小炒牛肉，再炖个牛腩。
小雌性说了，冷天喝热汤最舒服。
煮个什么汤呢……
凌寒托着下巴思考。
突然，贴着地面的蛇腹感知到细微的震动。
震动愈发强烈，明显是朝他们这来的。
虎族部落的兽人大多都有肉垫，走路声音不大，而且今天出来捕猎的兽人都在这了，这些是哪来的？
想到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，凌寒瞳孔猛地一缩。
不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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